她想活,在用眼神乞求他同意。
沈听肆平静地凝着她的狼狈,屈指拨开贴在她脸颊上的湿润发:“好。”
他救她。
谢观怜想要对他感激地笑一笑,但涣散的意识令她眼前很一片雪雾,攥住衣摆的手也无力地垂下。
长久的失温令她有种回光返照的温暖。
沈听肆神色平淡地接过药,侧首吩咐身边外面的人,顺而将躺在一旁的谢观怜抱在怀中。
“你回去告知师傅我晚些时候回去,小岳驱马,先不回迦南寺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缓缓开始行走。
马车内的人并未将解毒的药喂给浑身发寒的女人,而是低垂柔善的漂亮鸦羽,不紧不慢地拨开她脸上的湿发,动作温柔地整理她的仪态。
其实今日小雾前来找他时便明白了,为何谢观怜会主动接近他,并非是所谓的情爱。
她眼中的情意并不多,顶多算得上是喜爱,就像他喜欢看那些人垂死挣扎露出的怨恨与绝望,是一样的。
她看中的只是他的皮相,还有‘沈听肆’的身份。
沈听肆敛下乌睫,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,深邃的眉宇割裂出居高临下的冷漠。
她呼吸微弱地躺在怀中,浑身冷得发抖,冷汗打湿了贴在脸颊上的碎发,可怜得似从水中刚捞出来,神情却很恬静。
如此再过一个时辰体内的毒没有散去,她就会就此死去。
而她死在他的怀中,他可以将她的尸体带去会藏在冰窖中,也可以用封在泥中做成陶俑摆在房中。
她会日日夜夜都看着他。
他垂下眼睫认真地打量她的面容,眼中露出喜爱的淡笑,指尖抚摸她的口鼻,女人的微弱的呼吸喷洒在指上。
“冷……”她太冷了,伸出冰凉的手抱住他滞留在脸上的手,气息微弱地呢喃:“救我。”
他脸上的笑淡了,由着她抱着手指,清疏的面容多了几分沉默。
可如此,世上便再无谢观怜了。
即便她被封成陶俑,肉身还是会在泥里腐烂,变成一具看不清面容的白骨。
也或许,她早入轮回,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与旁人共结连理。
与旁人……
难言的的情绪萦绕在胸口,如同恶鬼的手蓦然破开他的胸膛,凌厉地揪住那一点原本跳跃的心脏。
谢观怜应该是他的。
沈听肆看了她片晌,平淡地别开眼,好似刚才说出那话的并非是他,修长的指如玉竹节不待任何狎昵地挑开她襟口的扣子,露出雪白的肌肤。
五石散的药效很浓,发散得也很快,身体会发热,发烫,更有甚至会因扛不住热意而暴毙。
所以他提前将她身上的衣裳都褪了,可当素色的冬袄被剥落,藏裹于里面的肌肤似娇嫩的花瓣,尤其是桃粉的小衣兜住的胸脯,莹白得泛雾,泛粉。
若是想要更好地散热,这些都要脱了。
他才像是吃药的人
青年佛子双目微阖,避而不见眼前光景,指尖虽勾着女人的小衣,可却冷静得无丝毫慾望。
直到将她身上最后的蔽体之物褪下,转而又将脱下的纱裙拾起,整齐地覆在她的身上遮住裸露的身子。
做完这一切,他方才不疾不徐地睁开眼,凝目审视躺在怀中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。
看起来很脆弱。
脆弱得,他第一次感受到人命渺小如尘埃,随时都有消失之险。
他抬起她被药物侵蚀得惨白无色的脸颊,将指尖的药丸抵在她的唇边,往里面推了推。
药丸挤开唇瓣抵在皓白的贝齿上,便再也进不去了。
方才还满口求救的女人,此时变得分外警惕,闭口不张,神色痛苦地抗拒着他,好似正有人在给她喂毒药。
沈听肆没再将药丸往里面抵,只是淡声道:“不吃下去,没人能救你,想活便张口吃下。”
吃下就能活……
这句话犹如照破黑夜的一束光。
谢观怜比谁都想活命,从幼时起她便能为了活下去做很多事。
即使被送来丹阳给人将死之人冲喜,也只绝望过几日,但从未想过要放弃。
她要活下去。
强烈的求生之意,令她哆嗦地卸下防备的力道。
然刚松开牙齿,一颗药丸毫无预兆的被用力抵了进来,与此同时还有一根修长的手指。
许是怕她只含在口中等融化,所以他将食指一并探了进来,压在她的舌上往里刺,要她彻底地吞下去。
很难受,想要吐。
谢观怜秀眉苦颦,眼角泌出湿雾,难受得下意识喉咙往下咽了咽。
药丸已经咽下去了。
沈听肆慢条斯理的抽出手指,从她的舌尖拉出一条晦涩的黏丝,断裂于女人的唇瓣上。
没再看她,他抱着她越发滚烫的身躯,坐姿端方得如同一尊玉做的雕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