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山中所有绿色,包括神树,全部凋零,只余一节节光秃秃寂寥的枝干,在风中萧瑟。
&esp;&esp;银蛇盘成一团,它身上的焦黑鳞片蜕去七七八八,新长出的嫩肉与细鳞,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泽。
&esp;&esp;银蛇被置于树根处,用沈决带来的盒子装着。
&esp;&esp;那盒子莫约两只手并起大小,沈决来将它送来时,银蛇盘在里面还有很大空间。
&esp;&esp;但是现在,银蛇却将整个盒子占满了。
&esp;&esp;它在沉睡中,但体积发生了变化。
&esp;&esp;沈决惊诧地用手轻轻戳了戳它。
&esp;&esp;呼吸的起伏还在,这是,沉睡中变胖了?
&esp;&esp;但是它并没有进过食。
&esp;&esp;沈决费解。
&esp;&esp;他合上盖子,手掌放在盒子上,低声喃喃:“他留下的东西不多,你对他很重要,要好好醒来。”
&esp;&esp;话罢,沈决起身,最后看了眼神树枯萎神树枝干上,他与祭雁青大婚时,系上的满树红绳。
&esp;&esp;微风吹过,红绳飘扬,沈决稍长的发丝被风掠起,胸前的戒指挂坠轻轻摇荡。
&esp;&esp;静默片刻,沈决垂下眸子,转身离开神树。
&esp;&esp;他离开后,盒子中的银蛇,尾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。
&esp;&esp;一根红绳,绳结随着风,飘飘扬扬解开,轻飘飘落在盒子上。
&esp;&esp;沈决没有回寨子。
&esp;&esp;他迎着月光,一个人走着蜿蜒的小路,来到另外一座山头。
&esp;&esp;这座山头,是祭雁青曾经将他阿妈骨灰撒下的地方。
&esp;&esp;站在山顶,山风猎猎,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,头顶是明亮的圆月。
&esp;&esp;从这里可以将祭藤寨远远望进眼底,但是现在那座寨子空了,以前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火光,现在只余一片寂寥黑暗。
&esp;&esp;山中所过之处,皆是满目萧条,一丁点绿意都没有。
&esp;&esp;四周寂静,耳畔只有风声,吹了会山风,沈决抬头看向月亮。
&esp;&esp;那么圆,那么明亮耀眼,将山顶照得清晰可见。
&esp;&esp;祭雁青曾经说过,这座山的万物可以将他的思念带给他阿妈,他阿妈的念想也会同样传达给祭雁青。
&esp;&esp;那么是不是沈决的思念,也能被祭雁青听见。
&esp;&esp;他喃喃自语,对着风,对着树,诉说着从祭雁青离开以后,d星,贫民区,以及寨子中所有发生过的事。
&esp;&esp;一件一件,一桩一桩细细说给风与树。
&esp;&esp;好像这些虚空的东西真的能传达沈决的话,被祭雁青听见一样,沈决兀自说了很久。
&esp;&esp;直说再也找不到一件可以说给祭雁青听的,他才渐渐消了声,沉默下去。
&esp;&esp;“你的那枚戒指,被我用绳子挂在脖子上了,对不起,我没能找到坠子。”
&esp;&esp;那天沈决将整个坍塌的吊脚楼,翻了一遍又一遍,没有找到坠子,也没有找到祭雁青。
&esp;&esp;那场爆炸的波及范围很严重。
&esp;&esp;吊脚楼几乎被炸成了碎片,四周树身折断,树木倒地,离仪器近的人,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没能留下。
&esp;&esp;包括琛淮与沈敏。
&esp;&esp;沈决不敢想,当时离仪器那么近的祭雁青是什么结果。
&esp;&esp;现实告诉他,吊脚楼都被轰成了碎片,祭雁青不可能活着,可他却迟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。
&esp;&esp;这么多天以来,沈决不停用一件件事情麻痹自己,一次次逼迫自己忘记那天发生的事,忘记祭雁青的离去,他多么希望那天发生的事,只是他的一场噩梦,只要梦醒了,祭雁青就还在,他的爱人就从未离开过。
&esp;&esp;可眼前的枯叶,满山的颓色,都在一次又一次残忍的提醒沈决。
&esp;&esp;一切都是真的,他的爱人真实的离开了,且永远不会回来。
&esp;&esp;沈决是彻彻底底失去祭雁青,再不是一句道歉,一颗真心就能换回的人。
&esp;&esp;沈决绝望地闭上眼。
&esp;&esp;第一次放任情绪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