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。”净水长老阻拦道“善祭未启,您应当随我等入堂,重启仪式。”
明宗皱眉,他自参与这场祭祀,屡遭不敬,这老头子国师之名早已有名无实,竟还敢管控他的行为,真当他软弱不堪!
明宗怒火直升天顶,却不能大肆布众,不过低声道“长老,圣主连天都敢质疑,还怕这场雨吗?想他定能翻手为云,又何必重启善祭。”
言毕,瞥了一眼摇篮中的婴儿道“想来,也不必献祭无辜性命,去代你圣莲道,去敬谢什么天恩吧!”
说罢,明宗离开祭台,整场祭祀被迫中断。
沈怀一他跪在坍倒的祭台前,随风凌乱。
满心都在想,完了,完了,彻底完了。
圣主要完了,他这个犯错的引子,也要完了。
然而,他看见圣主施施然回首,向他颔首,轻飘飘对视。
他带着几分歉意,可眼里分明在笑。
明宗重视且恐惧担忧的,自始至终只有一项。
权利被撼动。
见识过愚昧百姓盲目的信服, 明宗的确心怀忧患。
自古以来,天灾之下人心惶惶,哪个在天罚之下, 不是谨而又谨, 慎之又慎?
可今日, 活在大别王朝庇护下的子民,竟然在他这位君王面前,无度包容圣主此等行径!
而他身为君王, 竟然只是乘上圣主东风,顺带被他的子民手捎带上夸过两句而已!
明宗倍感不安,命人将献祭双童还与其亲, 回到御宫后,满心反复斟酌如何发落圣主。
相国一步不差, 紧随左右,时刻等候难做决断的明宗,开口索问他的意见。
他很快等到了这个机会。
“相国认为,孤当如何决断?”
“祭祀不成,圣主一再触怒天威, 依臣之言”当即斩首。
相国当然只想往死里整歌沉莲,哪怕赔上外甥孙也无所谓。
但是圣主名望尚在, 百姓必然不满。
想到他对外甥孙惩罚, 相国不得不转圜道“圣主既然不知错漏,不如先行下狱反思, 待百姓目睹天灾惩罚, 而由陛下处理妥善灾况,复定圣主之罪。”
明宗略一沉吟,点头道“嗯, 如此甚好,便交由相国全权安排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相国得了口谕,立马吩咐刑部尚书祈恒,动作迅速,动静隐秘,将圣主以及沈怀一,一同押送刑部。
对于刑部来说,押解圣主,可不是什么好差事,一旦走漏风声,弄不好要被百姓迁怒,集结反抗刑部也说不定。
更离奇的是,圣主还没押解到刑部,日头竟然放了晴。
刑部尚书祈恒倍感紧迫,亲自恭候圣主。
他并非圣莲道道生,更由相国一手提拔,严格意义上来说,隶属相国一党。
可祈恒面对歌沉莲却不敢轻蔑。
像刑部这种司法部门,在同僚未坐实罪名之前,通常不会轻易翻脸。
权势能够抹黑,也能够抹白,即便坐实也有可能翻案,何况大别,除非确切谋反之罪,除此外没有死刑。
只要活的够久,说不定哪天迎来改朝换代,君王大赦天下,耄耋之年再被曾经监管的犯人使点绊子,得不偿失。
因而,祈尚书一般避免直接参与审判,何况这位罪犯,他是百姓眼里的神,代表贞洁大爱的慈悲圣主。
更何况,罪状只堪堪一笔,扰乱祭祀秩序。
官场最怕交敌,他不敢轻视,唯恐得罪。
进入刑部大门,歌沉莲毫不担忧,径直提笔落字,沈怀一心如死灰,也跟着签定罪状。
祈尚书收了罪书,正欲落章,看见圣主字笔,微觉惊诧“圣主大人笔迹,信官甚觉眼熟。”
这话说起来,颇有故意套交情的嫌疑。
圣主并不在意他的目的,微微颔首道“祈大人,接下来,还有什么,需要草民配合?”
“圣主大人放心,信官已经命人收拾出上好牢房,准备好酒好菜,在离开之前,一定令圣主感到关怀备至。”
“多谢。”
“请。”
“”沈怀一满脸疑惑。
祈叔叔你好,祈叔叔你要不要问问我舅公,不出意外的话,我舅公让你多多照顾的应该姓沈不姓歌。
祈尚书颇有先见之明,这厢二位尚未押解入狱,御宫中便有人来下旨,当即解除圣主大人之罪。
此时,日光普照大地,河道通释,洪涝尽泄。
万民乌泱泱在莲火宫跪了一片,欢呼圣主威仪,令青天屈服,天灾尽灭。
若说雨停是巧合,那河道通释,洪涝泄除,简直就跟老天爷当真屈服了圣主威仪。
明宗甚至也开始怀疑这等神迹,便不得不下令,敛回对圣主的惩戒。
祈尚书还没请圣主去看看他特地命人收拾出的牢房环境,又只好亲自将二人送了出去。
“圣